2009年4月26日 星期日

絕望才能覺醒!『置死地而後生』讓我們為王建民祈福




關於王建民,前文已經嚴詞了很多,在此不想再苛責,我也相信他比任何人更痛苦和沮喪。但如果王建民一直處於自責和沮喪的情緒之中,顯然地他的信心會逐漸消失甚至崩潰……不是我說的嚴重是事實。

對於一個即將爬到山頂的人,如果無法一股作氣攀上頂峰,瞬間的滑落再上,所需的耐力和意志力將加數倍於前才能做到,這是老天給人類尤其是一個初嚐成功的人,最嚴苛也是必要的考驗。

稻穗理論是我一直警惕和悌厲自己和孩子的言教和身教,君不見越飽滿的稻穗垂的更低嗎?樹大招風招人忌尤其是一個所謂成功的人更須時時警惕。或許諸君認為這與王建民何干?王建民已很低調謙虛只是運氣不好?…只是因為受傷運氣不好?為何不說因為自滿而懈怠?……記得曾經寫過一篇有關反駁王缺乏霸氣的前文:
【傲氣是表現於外,傲骨是深藏於內。所以傲氣是一種自大容易挫敗,但傲骨在外雖看似柔弱缺乏霸氣,其實內在之中卻經得起打擊和挫折的人性最好本質。唯有承受失敗的磨鍊,才能讓他得到屹立不淆的養份和基因,不想當早夭的天才也必須靠9分的努力才能讓顛峰之路延長】。

在此王建民職棒生涯又現危機之時,還是以同樣的話勉勵他,還希望他能擁有鈴木和松埔一樣不只是為了不斷突破自己而努力更為了國家那份拼鬥的精神。

希望他能禁得起失敗的考驗,儘快打敗心魔,重拾信心,當然我相信他的天份一定能作得到,因為對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男人,他的人生記錄才要真正開始不是嗎?

讓所有關心王建民的國人來為他祈福,真心的祝福他早日通過上天的考驗,重拾階梯,攀至巔峰!

王建民!加油!加油!加油!

名利和幸福



名利與幸福(物質和精神)一直是人生追求的兩大目標,也是人類善惡拉扯的最大考驗
然而宇宙萬物不斷生死輪迴,誰輕誰重?依然無法分出勝負,人類也始終無法找出平衡點,只能延續著歷史的錯誤進進出出

修身所以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首…
因為修身最難,需從心出發,治國最容易,只需從嘴做起,人類的選擇總是由最容易的做起

幸福的定義很簡單:就是身心皆感到快樂和滿足。定義雖簡單、要做到卻很難因為要用心


名利是人成功的標記。為了成功讓能看得起;所以人人選擇吸吸營營於名利……

然而過度的追求終又回到歷史的悲劇:人性疏離、 迷失自己、愛也隱去、苦難來臨、幸福遠離。

畢竟老天對大地萬物還是疼惜,讓我們有了再次重生找回幸福的機會


只是善忘的人們呀!雖然危機就是轉機,但如果不珍惜、不用心…


困境並不可怕,能穿透者就是贏家。

日子回到原點,願兩性各守本份,克服心魔,回歸自然、生活簡單,將心中的愛與人分享且由自己做起

名利和幸福,毀滅和重生也在一念之間了
祝福大家!天佑台灣!

2009年4月21日 星期二

性工作者除罪化與遺棄罪




21世紀兩性皆超越本分其結果就是現今世界的混亂現象,當心中的善大與惡,魔鬼戰勝天使時,也是人類再次毀滅或重建的時刻


這兩條看似毫無相關的兩條法律,其實密不可分

兩性婚姻關係頻臨崩解互信基礎薄弱的21世紀,如果再將性工作者除罪化,不但家庭倫理雪上加霜,更是加速婚姻制度崩盤的危機。

男人對於性的索求直到死方盡(一輩子離不開女人),是男人本性無法改變的事實。最有名的例子應是文學家梁實秋。

友人之父在老年喪偶不到半年即又結交女人,不到一年又將手上的資產變賣給他,不管是出自願或是被設計的仙人跳,人財兩失是事實(因錢給了人也不見了)。

除了曝光過的名人和友人之例外,我相信未曾曝光的更不知凡幾?

最近兩則非常聳動的新聞:其一一位中年婦女殺夫兼分屍
其二一位爸爸將親生女兒丟進鍋裡煮的新聞

還有……君不見許多年輕時拋家棄子的丈夫或妻子,到年老時回頭想依靠兒女被拒卻反控兒女遺棄的案例也屢見不鮮嗎?

如果人類通往人性試煉之門老是讓魔鬼獲勝,人類倫理重整更是路迢遙……

兩性皆頻頻超越本份卻不願盡本分的時代,卻以薄弱的人權理由要將性工作除罪化而不去修應該付出代價的遺棄罪的法呢?身為女性的立法委員,你真的是為了弱勢?還是要制造更多的社會問題破壞婚姻倫理呢?

2009年4月10日 星期五

王建民的失敗對喜愛短線作的台灣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警訊和啟示





一向短線操作又缺乏突破困境的台灣人,在王建民與日本選手對決所得到的結果立刻顯現出來。

王建民應該康復了而且球季應該也沒退步,是中斷的實戰經驗讓他信心喪失,相反金鶯日籍投手的氣勢和信心,是受到聆木一朗和松板在經典賽的拼鬥精神的加持。以一個重新站上久違投手板的投手來說,患得患失的壓力尤其是國人的壓力與充滿自信的對手較量,當然注定要失敗。

一個有自信的人必須不斷打敗敵人,那個敵人不是任何一個對手而是自己。
信心的建立來自不斷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礙。
運動講究實力,實力需要不斷的訓練和比賽經驗。
唯有利用各種比賽的不同情境來突破和改正自己弱點才能逐漸加強自信
聰明是與生俱來只能短期成就自己,但從實戰累積知己知彼的智慧,卻能鍛鍊出每次成功的契機。

熱烈的掌聲一定賜給真正努力不懈有實力的人
當然一次的失敗,並非失敗,下次的成功一定是能從失敗中去反省和突破的人。

也祈望王建民(當然更希望台灣的年輕選手們):
想走長遠,切勿急功近利,在高手如雲的美國大聯盟更須時時反省、堅持努力。賽前放鬆心情,比賽時全力以赴。一點一滴建立自信成為一個能真正冠蓋群雄有智慧特質的選手。

2009年4月9日 星期四

竹溪驚夢(四)



小路生日那天,淩晨竟不請自到。

原本打算吃完蛋糕,帶她表哥四處走走,逛逛西餐廳、咖啡廳,也算稍微見點世面,不至於讓她母親把他看得像個土地主,譏笑他“泥巴裏還能翻出金子來”。張營出於禮貌,勸了淩晨幾杯酒,她那表哥便不勝酒力,回房睡下了。小路一番好意的計畫全叫打亂了,心裏老大不爽,一個人出去遛達,心不在焉走了一會兒,終覺無趣,仍然回來。

家裏靜悄悄的,燈都已熄了。只有她的房間的門虛掩著,透出一線光亮。從門縫裏探個頭進去,林淑儀穿著睡衣,正斜靠在床上翻雜誌,抬起眼皮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

“才回來?”
“怎麼跑我這裏來了?”她一邊問一邊拿睡衣。
“我今晚就睡這裏,怎麼?”
“行!”小路笑嘻嘻的,“我是說,您累了這麼一整天,也該早點休息。”

林淑儀抬起頭,目光落在小路的臉上,看得小路渾身不自在,這才又翻看她的雜誌,嘴裏說:“你倒是懂事了呀。”
“那當然!我的生日就是您的苦日嘛!”

她媽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合上雜誌,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幅深談的樣子:“小路,很久沒和你聊聊了。”

小路有氣沒力“哦”了一聲,拿了睡衣進衛生間,“聊聊”通常意味著一堂“政治課”必不可少。

林淑儀隨手把雜誌擱在床頭櫃上,靠著床無聲地歎息——又想到了淑莊。那張日益蒼白的臉總在她的面前晃蕩,在午後的日光下顯得異常蒼白。閉上眼,黑暗中,淑莊正以同樣的姿勢靠在床上,淚水從她已不年輕的眼角滾入這寂寂的漫長的夜……


小路慢條斯理洗了澡回來,她母親還在出神。
“媽!”

林淑儀“啊”了一聲,忙坐直身子。
“累了就躺下睡嘛。”小路關上燈。
“嗯。”她含糊地應著,身子往後一靠,“小路,媽很久沒跟你談心了……”

小路爬上床,嘴裏低聲嘟噥著:“現在放假了,每天都生活在你的眼皮底下,還有什麼需要彙報的?”

“這次去鄉下過得開心嗎?表哥對你還好吧?”

“表哥……他……”小路做賊心虛般地臉紅起來,“他對我一直是這樣的。媽,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跟你去莊姨家的事嗎?那天表哥帶我去看戲,演的是《美猴王》,那個演孫悟空的好厲害,翻了十幾個筋斗臉都不變色……”

“說哪去了!”
“我說我表哥呀!”小路裝作無辜的樣子,暗地裏嘲笑母親那欲蓋彌彰的狡猾。她拉拉淑儀的手:“媽,你有沒有發覺,我姨父好像不是那麼疼表哥,好像表哥不是他親生似的。”

“什麼?”林淑儀被蜂蜇了似的一下坐直身子,臉都變了色,氣急敗壞地問:“你說你表哥不是誰生的?”
“幹嘛這麼緊張嘛!”

淑儀聲色俱厲地申斥:“小孩子家,不許亂嚼舌根!”

小路委屈地辯解:“姨父又不是他的繼父,說說又怎麼啦?又沒有別人!”
“好了好了!”淑儀煩燥地制止她,拉起被子躺到床上,“睡覺!”
小路“啪”地關掉燈,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母親,心裏又委屈又懊惱。


一轉眼又到了國慶日,一個禮拜的假日讓小路心花怒放。下午沒課,小路坐車直奔竹溪村,淩晨已在車站等候多時了。先前在電話中聽說這個大一新生軍訓累壞了,可是一見著她還是讓淩晨吃了一驚。小路不光瘦了一圈還連帶黑了。她表哥看她這樣子,又心疼又好笑。

“你多久沒回去了?”他幫她拎東西,“姨媽剛打了電話來,問你有沒有上這裏來。”
小路哼了一聲:“才不回去,氣死她!”

因為上回跟她母親鬧了彆扭,小路賭氣不回家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莊姨母女倆便總是要鬧僵,哪怕彼此小心翼翼。小路上次不過說句“姨父也不知怎麼回事,老是呆在看果林的小屋裏,總是徹夜不歸”,結果又弄得她母親不自在起來。小路覺得委屈,難道說關心一下她母親的姐姐也有錯嗎?也就那麼一個親戚。

“這樣不好,等下到家了回個電話給她。”
“要打你去打!”小路大聲道。

淩晨怔了一下,笑著低聲道:“好吧,不打就不打。”

出了車站,表兄妹騎上新買的摩托車,淩晨把車開得飛快,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一路尖叫著回家。
江家屋後有塊空地,去年翻了土種上了菜。滿園的菜倒也爭氣,鬱鬱蔥蔥,一派喜人的生命力。芥菜、生菜、西紅杮、大蒜、生薑……但凡鄉下有的這裏都齊了。靠左側,辟了一塊八仙桌大的地,也種了車前草、田七和七點花。

淑莊說,在屋後種點小蔥小菜就是有這個好處,半夜裏肚子餓的時候起來煮東西吃,要根蔥菜也方便。小路說我倒覺得是美化了環境,每次站在窗前,往下一看就是生機勃勃的菜園,怎能不令人賞心悅目?

那時候小路跟淩晨學口琴,便時常選在菜地邊的長石凳。莊姨養了些雞鴨,雖說是圈養,但有時也會跑出來,跳到石凳上拉撒,所以傍晚總是要用水管接了水沖洗,晚上在家裏呆悶了也好出來透透氣。

到家的時候,淑莊正在屋後菜園邊的空地上喂雞鴨。她時常一邊削地瓜一邊出神地看著雞鴨吃東西。陽光下,那

張久病似的面容發白。見了小路,淑莊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來了呀!坐車累不?”
“不累。”小路應著,有些發窘,為自己三番五次如此頻繁地叨擾莊姨感到羞愧。

淑莊淡淡笑道:“人家要有個鄉下親戚,怕不都躲得遠遠的,你這孩子倒奇了,不嫌我這裏窮鄉僻壤。”

小路聽了,松了口氣:“我就怕莊姨嫌我煩,趕我走呢!”

淑莊笑了笑,眼角的魚尾紋皺了起來。“你就是住上三五年,莊姨也還不至於趕你走。就怕你在鄉下呆不長久。城裏人在城裏呆膩了,便喜歡下鄉逛逛,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感受一下田園風光,但真要叫他留下來,住個十天半月也就不耐煩了。再過幾天,你又該回學校了吧?”她說。

小路點點頭。

淑莊忽然幽幽地道:“你來了,雖也是漫山地跑,但是吃飯時,飯桌上多了個人,晚上家裏也多了點人聲人氣,莊姨也就沒那麼孤單了。”

“哦。”小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淩晨停好摩托車從屋裏出來:“媽,我們去果林了。”
“太陽已經快下山了,還是明天再去吧。”
“還得近兩個小時才天黑呢。”
“嗯,那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吃飯!”

她已經削好了地瓜,出神地看著小雞覓食。恍恍惚惚,看到好些人紛至遝來,漫無目的地遊蕩。在午後的日光下,他們的臉十分蒼白,白得發青,嘴唇也是蒼白的,每個人的臉上一樣冷漠,沒有一絲生氣,眼睛也是木木的,仿佛剛死過一回,才還魂來,身上還沾著陰間的氣息,涼嗖嗖的。

成群的鳥在地裏偷吃稻穀,遠遠傳來莊稼人的呼喊聲“呵——喲——呵——喲——”,在午後白色的陽光下,聲音像叫魂一般,聽來毛骨悚然。

雖已是秋天,天氣依舊炎熱,走了二十幾分鐘,兩個人都已一頭汗了。淩晨提議歇歇。小路喘著氣斜靠著樹。淩晨取出口琴,吹出一個高音,卻驚動了樹上的鳥兒。那小鳥拍著翅膀“啾啾”地叫著飛走了,去前落下一串鳥屎,“啪”地打在小路白色的運動鞋上。

小路一邊不快地抱怨一邊抬起頭看樹上,突然驚喜地叫起來:“嘿!鳥窩!”
淩晨抬起臉,果然,樹杈間有一個碗大的窩。

小路脫下鞋,一把抱住果樹,縮起兩隻腳往上泅,慌得她表哥直叫:“幹什麼?幹什麼?……快下來,很危險的!”

小路咯吱咯吱地笑起來:“我只是看看,又沒說要端掉。”

上了樹,見那鳥窩,如碗一般大小,穩穩地坐在樹杈上,裏面什麼也沒有。小路輕輕地摸了摸,這才滿足地挪動一隻腳,正欲下樹來——也是合該有事,只是那麼不經意地一抬眼皮,便見那遠遠的看林的小屋前,站著兩個人,正說著什麼。夕陽把兩個人影拉得好長。男的,便是江濤,女的,也似曾相識。

“下來!快下來!多危險哪,小路!”這丫頭,才來鄉下多久就野了?

那個女人……啊!那不是施玉寒的母親嗎?
“施玉寒!”這樣想著,小路便忍不住嚷出了嘴。

淩晨怔了一怔,詫異地問:“怎麼突然想起她了?” 
“可不是……”小路嘴裏應著,小心翼翼地下了樹。忽地想起了暑假來鄉下,有一回也是坐在杮樹上,看到一個

理著短髮、穿著恤衫和牛仔褲的女孩經過果林,看著就覺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誰。她不就是施玉寒嗎?兩年不見,到底是有些生分。

施家小路跟淩晨去過幾次,施玉寒的母親,卻是早就見過了。

那時正逢江淩晨十六歲生日,小路記憶深刻。因為這麼隆重的生日排場,即使生活在城裏的她,也還是頭一遭見到。

一腳跨進門,便見大廳牆壁上系著一匹長3米寬1米的錦緞,上邊繡著龍飛鳳舞的圖案,幾個燙金大字:吉祥如意!錦緞下擺著一張八仙桌,向著大門的那側同樣系一面錦緞,同樣的圖案,“龍鳳呈祥”四個燙金大字尤為顯眼。八仙桌上,是從寺廟裏恭請來的幾尊佛像,佛像前放一座鍍金方爐,爐內焚著一束香,煙霧繚繞,好一派莊嚴的喜慶的氣氛!要是再多幾個喇嘛,小路還當自己是到了布達拉宮呢!

姥姥送來了紅燈籠,上書“添丁進財”,下垂的紅綢穗還紮著紅包。姨父接了燈籠,掛了起來,給屋裏平添了幾分喜氣。

莊姨還請了戲班子,在村裏的戲臺咚咚嗆地唱了三天大戲。

莊姨一大早就準備了三牲,沉甸甸的一擔,壓在莊姨瘦弱瘦弱的肩膀上;瘦弱瘦弱的莊姨滿面春風,歡天喜地地跟鄉鄰打著招呼,挑著上供去了。

生日那晚,江家熱鬧非凡,十幾桌酒席在屋裏屋外擺開,看得小路直咋舌。江家早年承包果林,算是較早富裕的人家,該是有一筆積蓄。一次生日,那排場、那花費,也夠風光了,在竹溪村,可謂“前無古人”。莊姨只是說,總不能委屈了這孩子。小路待要問,那麗美麗娟表姐怎麼就不過生日,母親卻走了過來,捉住她就走,說是讓她去陪姥姥。

第一次見到施玉寒的母親,也是那個晚上。表哥說,屋裏人聲鼎沸吵得頭腦發脹。兩個人便偷偷地溜了出來。
戲臺下僻靜的一隅,一個長得頗為結實的村婦在那裏擺攤,賣起了甘蔗。兩人走到她跟前的時候,她正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往黑壓壓的人群中搜尋什麼,黯淡的油燈照得她一臉焦慮。
“哎,買甘蔗……”

聽得表哥說話,她轉過身來,兩眼頓時睜得圓亮,定定地瞅著他。

表哥挑了一根較粗的甘蔗,用手比劃著:“一半就好。”

村婦這時回過神來,嘴裏“哎哎”地應著,眼睛卻沒離開表哥的臉,睜眼瞎一般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找到了刀,卻“咣啷”一聲掉在水泥地上。

“瞧我急的!”她訕訕地笑著,聲音略帶顫抖。

也不知是刀鈍怎麼的,就那麼一根手腕粗的甘蔗,她卻像砍柴一般吃力,直砍得甘蔗幾乎要血肉模糊才斷。昏暗的油燈下,依稀可辨那是一隻種地的手,粗糙而黝黑。

“還沒過秤呢!”表哥沒接那只顫抖的手遞過來的甘蔗。

村婦這才醒悟,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拎起秤來。人家做生意的,約東西的時候都是一點一點地挪動秤砣,再看她,把秤砣的手一捋,秤砣順著秤桿尾部滑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那桿秤也失去平衡,秤盤一顛,甘蔗掉在地上。她忙伸出手來撈,沒撈著,從地上撿起甘蔗,又是拍又是吹,臉上陪著笑:“我第一次做買賣,手生得很。……”於是重又過秤,二斤七兩。

“一斤多少錢呢?”她表哥也不介意,邊問邊摸口袋。
“不用了不用了,”村婦一迭聲地說,“喜歡吃就拿去吧。”
“哪有買東西不給錢的?”表哥拿過刀,將甘蔗砍成兩截。
“那……就隨便吧。”村婦說著,瞅著淩晨,臉上的神色閃爍不定。
“這怎麼行呢?”
“沒關係,自家種的……”
“那,給你兩塊行嗎?”
“用不著這麼多。”村婦說著,看著淩晨手裏的錢,躇躊了半晌,這才伸出那只粗糙黝黑的手,抖抖索索地接過。

彼時小路總覺得那個村婦怪怪的,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對勁。走出老遠,她往回看,村婦正癡癡地望著他們漸遠的方向。
“很久沒見到施玉寒了。”
“要見她還不容易?明天我帶你去。不過有個條件,”淩晨擦著口琴,神情嚴肅,“不可以讓我媽知道!”
“為什麼?”
淩晨低頭來回擦他的口琴,半晌才說:“我媽不喜歡我跟她來往,我們一直都是偷偷摸摸地交往。”
“為什麼呀?”
他聳聳肩:“天曉得!”
吃過晚飯,表兄妹在客廳玩遊戲。見莊姨坐在一邊,神情恍惚,著實是寂寞了,小路便回房間,從背包裏翻出一張CD來,放入影碟機。
“不玩了?”淩晨問。
小路沖莊姨呶了呶嘴。
“媽怎麼了?”
“唔?……沒什麼。”她換了個坐姿,看了一眼鐘,“才八點?”
“聽聽歌吧。”小路說,按了遙控,把聲音調大些。“我媽很喜歡聽歌,莊姨呢?”
“很少聽。”淑莊淡笑。“你媽讀書時就喜歡音樂。”
“聽我媽說,莊姨的文化程度也很高,在竹溪村同齡女人中是最高的。”
“是麼?”淩晨詫異地轉向淑莊,他竟不知道。
“高中二年!”
“哦。”淩晨笑了笑,面露窘態。
淑莊淑儀是異父同母的兩姐妹。小路聽說她外婆年青時和村裏一個姓楊的小夥子好上,後來這夥子為了謀生,到船上當了一名水手,幾個月後在南洋娶了太太,定居國外,再沒有回來。外婆懷著莊姨嫁了人。南洋人到底還有點良心,幾次托人輾轉從海外帶回了錢。外婆總是瞞著外公,從娘家拿著南洋人的錢,卻說是娘家的錢。那個貧窮的年代,他們的生活卻是富足的。
“這張CD還是我媽買的,不過我很喜歡。”
馬頭琴的聲音從天邊的草原傳來,蒼涼而荒蕪。
“這首歌我最不喜歡,”小路按了下一曲,“怎麼一提到草原就是藍藍的天,綠綠的草原,白白的羊再加一個美麗的姑娘,就不能有點新花樣!”
淑莊呵呵淡笑。歌詞也確實樸實得匱乏了。
聽女子十二樂坊演奏的《茉莉花》,一支江蘇民歌。“也不知是音樂借鑒了詩詞美,還是詩詞借鑒了音樂美,回環往復,連綿不絕,聽來倒有迴腸盪氣之感。”小路感歎道。
“嗯,我已經聞到茉莉花香了。”淩晨吸了吸鼻子。
“還有提神醒腦的作用。”莊姨難得幽默。
幾個人便都笑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聽《舞娘》總讓小路聯想到樓蘭古國。原以為莊姨不會喜歡年輕人的歌曲,會覺得浮躁,不過看她倒是聽得很認真的樣子。“歌詞跟音樂都很華麗,節奏也是歡快的。”
狂歡之後的寂寞無人能懂。淑莊歎了口氣。聽那鼓聲,竟有幾分驚心動魄的悲壯。她忽然覺得悲涼。

竹溪驚夢(三)



畢竟是夏天,剛過七點,太陽已火辣辣地射出萬道金光,針一般地刺向大地,地面像著了火一樣燙人,狗吐著舌頭“哧哧”喘氣。

麗美的孩子拉肚子,淩晨便用摩托車帶他們母子上鎮衛生院看醫生。江濤不知所終,淑莊跟來串門的左鄰右舍拉家常,小路悶得慌,就一個人溜了出來,順手從桌上抽了本書。她跟莊姨下鄉時就帶了一撂書。這會兒那本書正攤開來蓋在她頭上遮陽光。

坐在杮樹上,俯看目光所及,頭頂茂密的杮葉,小路感到一陣愜意。一陣風掠過,整片果樹一齊搖曳,婆娑婆娑,葉子嘩啦嘩啦作響。偶爾幾隻鳥兒啾啾叫著從腳底下飛過。可惜吊床幾經風吹雨打,早已爛得不成樣了,要不小路已經躺上去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了。淩晨這兩年把心思都放在果林裏,無暇顧及太多。

一想到淩晨,小路的嘴角不覺露出笑容。小路對表哥的記憶,始於七歲那年。

那時小路上小學一年級,還是第一次到莊姨家做客。記得那天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開滿了許多小花的裙子,像個羞澀的小天使,怯怯地拉著媽媽的衣角,攥得手心出汗把衣角濡濕了。莊姨還取笑她是跟屁蟲呢。

第一眼見到表哥,穿一件白襯衣,背帶褲,頭髮向後梳得很整齊,負著手慢條斯理地來回踱著方步,像個闊少,很神氣的樣子。都已經九歲的人了,吃飯還得麗美表姐連哄帶騙。非常頑劣,手裏拿著根棍子,架在胯下,說是“騎馬”,在屋子裏繞來繞去,“駕駕駕”地叫著。麗美表姐端著碗在後邊氣喘吁吁地追趕,好不容易逮到了,他卻一邊掙扎一邊叫嚷:“不吃不吃!就是不吃!……”“啪!”的一聲,把麗美手中的碗打落在地。

正在廳堂切肉的姨父見狀,丟下刀走過來,順手抄起掃帚,嘴裏罵著:“你皮癢討打了!”手中的掃帚高高揚起,便要落下。

“江濤!”莊姨這時不知從哪里閃出來,擋在姨父身前,奪去掃帚,“孩子有什麼不對你數落他幾句就是了,動不動就要打,要是有個閃失怎麼辦?”
“遲早會叫你慣壞!”姨父憤憤然,轉身回去切肉。

淑儀站在水池邊正洗著菜,只是搖頭歎息。

也不知是什麼節日,村裏的人殺雞宰羊,熱鬧非凡。傍晚時分,忽聽得一陣鑼鼓聲,“咚咚嗆,咚咚嗆,嗆嗆嗆……”

小路聽那鑼鼓聲,心裏好奇了起來。這時淩晨滿頭大汗地從外邊跑進來,嘴裏直嚷嚷:“戲開演嘍!戲開演嘍!”聽得小路心動了。淑莊很快挑著供品出來,急急地對淑儀道:“我去上上香就回來。”

眼看莊姨出了門,小路急了起來,一個勁地扯著母親的衣角:“媽媽,我要看戲!我要看戲。”

“你看你,剛才也不早說,莊姨都走了。”淑儀嘀咕著,拉著她來到門口。淑莊還沒走多遠,聽得淑儀叫便立住了腳,打發淩晨回來帶她。

小路同表哥的親密接觸便是在那時。表哥拉著她的小小的嬌嫩的手,像呵護一朵花,小小心地握著,走在通往戲臺的鄉間古樸的小道,小路第一次體味了幸福。就是那一段並不長的路程,在她多年以後的夢中時常出現,她就是被這樣牽著走在紅地毯上,走向婚禮的高潮。然而夢中的新郎,她始終未能看清他的模樣,這不免叫她感到悵惘。

恍惚間,一個理著短髮,穿著恤衫和牛仔褲的人影兀地出現在小路的視線裏,小路晃晃頭,正待細看,卻聽得“啪”的一聲,原來是手裏的書掉了下去,待她再次抬頭欲看時,那人影卻已不見了。

那人是誰?為何似曾相識般地熟悉?

遠遠地,傳來了狗的叫聲。小路扭頭看,晨表哥找來了,那條狗在前邊跑,淩晨跟在後邊吆喝著,越來越近。


一轉眼小路到鄉下已經半個多月了,每日在果林遊遊蕩蕩,人整個地被曬黑了。因為她的到來,淩晨便不辭勞苦地跑到鎮上買了網兜,重新做了兩張吊床。小路便時常躺在上面,臉上蓋著書,久久地發起呆來。

淑莊怕小路一個人悶壞了,或者是哪里怠慢了小客人,便每每打發淩晨多陪陪她。農村到底不比城市,有咖啡廳、網吧、溜冰場、卡拉OK廳、公園、電影院等年輕人喜歡的休閒場所,也沒有燈火通明的街道,有看不完的景致;以及足以讓人留連忘返的遊樂場,以致于淑莊每每想鼓勵她同淩晨出去走走,卻又不知除了果林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家裏又漸漸冷清起來,江濤有時還是在晚上上山去,徹夜不歸,三個人便看看電視。看電視的時候,小路總見她的莊姨在發呆,姨父在的時候,還會聊聊天,說點笑話什麼的,姨父一走,她便雙眼無神,心不在焉。

這樣的日子越來越乏味。江濤一家也不再像她初來乍到時一樣噓寒問暖,每個人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軌。小路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多餘的人,隔絕在這個家庭之外。

她開始有些想念家了,一想到家便覺得溫馨,家應該是一個溫情脈脈的地方。好比她的家,三居室住房,大人一個房間,她一個房間,還有一個房間作書房,扎扎實實,全不像這裏,兩層樓,四百平方,既空曠又冷清。

其是這幾天淩晨總是不見人影,吃完了飯碗一丟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有一次小路敲開門的時候,她表哥只是小心翼翼地開了一道縫,整個身子擋著門縫,並沒有請她進去的意思。臉色神秘兮兮,問什麼總是笑著搖頭。
想到這裏,小路便又煩燥起來,跟誰賭氣似的,拿掉蓋在臉上的書,在吊床上悶悶地躺了一個下午。

小路接到母親的電話便決定要回城裏,倒不是因為再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只是一聽到淑儀的柔婉的聲音的那一瞬,有一種奇異的力量促使她下定決心離開這裏。

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了,莊姨一家人仿佛很忙碌,誰也沒注意到她的不滿。她姨父總是吃飯的時候才出現,吃完飯碗一扔人就不見了,即使到了晚上,也並不知他究竟是回家了還是呆在看林屋裏,總是要第二天起床後才又看見他。

淑莊倘不是織會兒羊毛衣,就是和鄰里拉拉家常,喂喂雞鴨做做飯,閑的時候頗多,常常是坐在電視機前發呆。偶爾想起她來才會抬起頭來沖小路歉意地笑笑,或者心不在焉地問幾句什麼。

淩晨一聽說她要回城,呆了一會,卻並未解釋什麼。

小路不免感到失望。不留她就算了,找個藉口就那麼難嗎?

臨走前淑莊給她準備了一盒杮幹、幾盒自製的蜜餞,還特意備了一些自己醃制的鹹橄欖,說是如果坐車的時候感到噁心,吃一顆鹹橄欖就好了。一再叮嚀之後,夫婦倆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去。

一路無語。

車站相當嘈雜,喇叭聲、小販的吆喝聲、馬達的轟隆聲響成一片;汽油味、汗酸味彌漫在空氣中,小路感到一陣
陣難受,不知是心裏難受還是胃腸難受。總之,這一趟鄉下之旅並未像她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淩晨把她安頓在靠窗的位置,便下車給她買了一瓶礦泉水、一包紙巾和口香糖。之後兩人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小路只是看著窗外,淩晨目光閃爍,幾次欲言又止。

車發動了。

“要走了嗎?”淩晨茫然地問。
“要走了!”售票員打趣道:“小夥子,捨不得就別下車了,還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又不是很遠,來來去去不是很方便麼?”

淩晨默默地下了車,退到一邊。

車身動了。淩晨站在原地,一隻手插在休閒褲寬大的口袋裏,褲兜誇張地鼓起來。他幾乎忘了。

車緩緩地向出口駛去的時候,小路忽然聽到表哥叫她的名字,她扭過頭,淩晨追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毛絨絨的袋子,從敞開的車窗遞上來,“生日快樂!”小路遲疑了一下,接過那袋子,驚詫表哥怎麼會知道她的生日。淩晨一臉的汗水,傻乎乎地笑著。車漸行漸遠,把坑子鎮拋在後面。表哥傻笑的樣子,惚如隔世。

小路這才打開那個袋子,拿出一樣東西,竟是一個提線木偶。木偶是用竹節做的,竹節裁成一小節一小節,像鉛筆杆那般細,用利器在每一小節上紮個洞,繩子穿過,打個結。做工頗為粗糙。小路握著那個木偶,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往事一件件浮上來,思緒像斷了線的風箏,又飄回鄉下,七歲那年的竹溪村。

因為父親忽然生病住院,母親便把她一個人孤伶伶地丟在陌生的莊姨家。那一天晚上,表哥又是翻筋斗又是學孫悟空打妖怪,又是跳青蛙、打紙牌方才把她哄睡。不料第二天,她眼一睜開又哭著鬧著要媽媽,弄得江家上下一片愁雲慘霧,哭得表哥一籌莫展,因為翻筋斗跟跳青蛙都不再讓她感到新鮮好玩了。

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鄰居的小朋友阿冬提著木偶來找表哥玩,阿冬說那是他爺爺做的,他爺爺是個木偶戲迷。小路的目光一下子被那個提線木偶吸引住了。

後來表哥跟阿冬借了木偶讓她玩。拉一拉線,手就動一動,再提一提線,腳就抬了起來,把小路逗得咭咭直笑。東西雖好,到底是人家的。索要無果,小阿冬便急得直哭。

二表姐見了,責備弟弟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借了東西就要歸還,要不往後誰還借給你?”

表哥卻任性地說:“不借就不借,木偶就是不給他。”

你個小無賴……我去告訴爸爸。”麗娟嚇唬他。

“你敢?”表哥嚷著,沖過去就是一拳。

大表姐忙上前拖住,一個勁地哄:“乖弟弟,別鬧了,不還就不還,還不行嗎?”
“姐姐你不要寵壞了他,仗著自己是男孩子就無法無天了。男的又怎樣?了不起啊!”

“麗娟,你給我閉嘴!”莊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她嚴厲地看著二表姐,“我還活著,淩晨用不著你來管教!”

你就寵他!”二表姐跺著腳,忿忿地跑開。

莊姨這才轉向表哥,溫和地說:“淩晨,把木偶還給小弟弟好嗎?”

表哥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將木偶扔過去:“給就給,這麼小氣!”

“這孩子!”莊姨只是歎著氣,彎下腰從地上撿起木偶,拉著阿冬的手往外走,“來,我帶你回去。”

直到阿冬走遠了,表哥還沖著他的背影心有不甘地嚷著:“這麼小氣!以前你在我家吃了那麼多的芒果、荔枝,還有杮子,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我都沒說你,現在跟你借個木偶都不行?有木偶就了不起呀!”嚷完了他便低下頭哄她說,“以後我給你做個更漂亮的木偶,好不好?”

可是,那天下午,母親就匆匆趕到竹溪村,帶她返回城裏。……

十二年了,表哥還記得他九歲時說過的話。

母親總是說表哥像個被寵壞的小皇帝,表哥,到底還是懂得疼人的嘛。莊姨寵是寵他,誰讓他攤上那麼個兇神惡煞的父親?

小路把木偶裝進袋子,貼在心口,臉慢慢地紅了。

2009年4月8日 星期三

政治的黑暗不但是人民的悲哀更是歷史的悲劇





政治的黑暗不但是人民的悲哀更是歷史的悲劇
一.阿扁和民進黨

政治是人性最殘酷的鬥爭。
所謂的秘密原是除了自己外無人知曉才叫秘密。
阿扁的洗錢方式在始於10幾年前,我相信這應該不是秘密,阿扁後來接受政治獻金這更不是秘密,這公開的秘密卻在阿扁卸任後受到清算,理由很簡單:民進黨政治鬥爭(前有施明德許信良沈富雄和陳文茜的運作後有呂文忠……等人的操作民進黨不必否認心知肚明)不管阿扁的政治獻金由何人爆料,這個人絕非邱毅(雖然邱毅也絕非善類)。

政治是人性鬥爭,所以真正的敵人就在你身邊。這也是我相信為什麼阿扁針對民進黨寫第二本書的原因………。

因民進盪自從政黨輪替後更是一盤散沙,從不反省,只隨著媒體和國民黨以及出走的背叛者所設下-反扁挺扁的陷阱中自相殘殺。新主席蔡英文學著新總統的模式(優越感),不肯下鄉親入基層傾聽人民的聲音博感情,如何感動人民將民進黨無形擴大,如果作為台灣人唯一依靠的黨卻與有著雄厚背景的國民黨持一樣的態度,可預期的民進黨終將毀在國民黨與媒體的設計之下

世代交替沒有錯,但當根基鬆動快崩盤而新世代又未成氣候時,有智慧的長者願意出來奉獻這是民進黨的契機,為何還要鬥爭………?

真理會越辯越明,阿扁功過自有歷史為其定論,不是天天在媒體那些胡說八道的名嘴和媒體說的算

二 披著羊皮的國民黨

從立法院所通過的陽光法案其但書不朔及以往這條看來,就了解充滿罪惡的立法委員知法卻玩法的太過份………。選舉不花錢嗎?台灣被稱鬼島你們都只會說鬼話定鬼法嗎?如果只為了辦阿扁而替自己和國民黨所有貪污者解套?……小心舉頭三尺有神明……實不需我來造口業,只需各摸良心吧!

美國金融風暴席捲全世界時,台灣受傷較小,是因為台灣會存錢,對消費性金融保守。請問在這次金融風暴受傷最重的是誰?是誰?是誰放任開放私人銀行,是哪些人將銀行掏空?那些人才是禍首不是嗎?

台灣真的比大陸還貪嗎?問問在大陸的台商吧!所以馬總統也不必假借民主說要肅貪這兩個字,果真有心夠魄力,不要船過水無痕的掩蓋,請朔及以往從國民黨時代的那些案件肅貪起吧!

竹溪驚夢─啟航(二)




竹溪村。依舊是兩年前的竹溪村。想兩年前來時恰冬天。南方的冬天,南方的春天,下起雨來,像情人的吻,纏纏綿綿、細細密密,被雨滋潤過的泥土,松鬆軟軟,一個不留神,踩上去就是一腳泥巴。

過年前後這段時間,是鄉下人最清閒最快活的時候。小路至今還記得和她表哥以及村裏的一幫孩子在地裏釣青蛙的事。捕捉一些蝗蟲,放在塑膠袋裏,那釣杆是沒有鉤的,只有一條線。塑膠袋裏摸出幾隻蝗蟲,把尾部撚下來,綁線上的另一頭,然後扔進地裏,屏思凝氣,只等青蛙咬餌。淩晨一早準備了油漆桶,一見青蛙上鉤,趕緊提起釣杆,左手把油漆桶一推,正好接住鬆開口掉下來的青蛙。

然而釣青蛙,享受的也只是這個過程的喜悅。因為釣回來的青蛙,拇指頭點大,總是不知道派上什麼用場,最後還是跑到地裏把它們放走了。

此時正值夏季,腳踩著羊腸小徑,一路上雲淡風輕,綠樹紅花招搖,鳥語花香相伴,倒也不覺得爬山累人。早上剛下過一陣雨,空氣中還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小路站在橄欖樹下,手扶著樹幹一邊喘氣一邊往下看。一雙運動鞋糊滿泥巴,腳下的山路像一截腸子,彎彎曲曲,蹣跚著隱沒在果林間。一陣風吹來,留連在橄欖樹上的水滴就著橄欖紛紛被刮下,“劈劈啪啪”打下來。小路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挨了好幾下,一件薄薄的襯衣也被打濕了,一半汗水一半雨水。

看著因濕透而貼在身上的襯衣,小路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該自告奮勇上山來叫表哥回家吃飯了。往前走了幾步路,忍不住又往回看,一地的橄欖都有拇指大。到底心有不忍,折回來,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一顆顆撿起來。可手掌太小,裝不下幾顆,看著濕透的襯衣,她心一橫,索性拉起衣襟來兜橄欖,倒是兜了一襟。也還“豐收”嘛!小路臉上不覺露出笑容。

下過雨的山路相當滑,小路一手提著襟兜一手不時地按著地,借力往上爬,很快就看見了小屋。
果樹掩映間黑色的瓦片、灰色的牆壁、斑駁的黑漆剝落的大門,平添了幾分古樸。那間厝原先是個看果棚,十幾年前姨父給它翻了新,用土坯和石塊砌牆,抹上水泥,蓋上瓦片,就成現在這個樣子。水果收成時,這裏便熱鬧起來。那時姨父總是從村裏找來十個八個小工,幫忙採摘果子,摘了挑下山,一車一車拉到批發市場。

莊姨也會上來幫忙,屋內有廚房,莊姨便燒幾個菜,煮上一大鍋飯讓小工們吃,太陽西斜將黃昏時才又開工。

“晨表哥!晨表哥!”小路三步並兩步走上前去,興沖沖地推開小屋虛掩的門。
“汪!汪!汪汪!”一頭高大健碩的狼狗斜刺裏沖出來,到她跟前人立起來,兩條腿在空中亂抓,兇狠地沖著她叫。狼狗戴著頸箍,一截鐵鏈拴在石椅上繃得直直的。

小路一聲驚呼,後退幾步,手一松,橄欖落了一地。

她拍著胸口,臉色嚇得煞白。兩年前小路來的時候表哥家也養了條狗,料是兩年不見,生分起來了。
“小黑,小黑!”小路試探地叫,一邊小心翼翼地湊近它。那畜牲不待她近身,又立起前腿,齜牙咧嘴惡狠狠地沖著她叫,把一截鐵鏈抖得嘩嘩響。要不是拴著,怕已將小路撲倒在地,沒頭沒腦一陣啃噬了。

小路見那架勢也害怕了,噓著冷氣,慌忙退了出來,橄欖也不敢要了。耳邊遠遠的傳來誰的叫聲,漸近。
“小路——小路!小路啊!”

一個瘦高的男孩子循著她剛才走過的山路跑過來。
“晨表哥!”小路驚喜地沖他招手,“我在這呢!”

轉眼江淩晨就到了跟前,他穿著一套藍白相間的運動服,運動褲及膝長,露出的手臂和腿現出黝黑的健康;腳下是一雙白色運動鞋,落了點點泥巴。用現在時髦的話來說,倒是個“陽光男孩”。
淩晨沖著她笑,露出一口白牙:“小路!……”

小路也羞怯地叫了聲“晨表哥”,兩年不見,彼此都有些生分了。淩晨比兩年前長高了許多,成天在戶外跑的緣故,曬得黝黑,笑時露出一口白牙,倒像個非洲黑人。

淩晨用眼梢悄悄地打量了表妹幾眼,都說“女大十八變”,果然出落得比兩年前俊俏幾分。就是那衣服髒了,而且濕透了,緊貼在身上,薄薄的一層,勾勒出她的曲線——到底是大姑娘了,有點慘不忍睹。
淩晨這樣一想,臉頓時漲得通紅,忙把視線移開,抓著頭皮,做賊心虛般支吾著:“剛才我聽到那狗叫得很凶……你,沒事吧?”

“沒事。哎,晨表哥,這狗怎麼就不認識我了?”她委屈地向淩晨抱怨起來,“它還差點咬我呢!”
“這只狗才買來半年,沒見過你,當然生分,你別靠得太近。”淩晨邊說邊往屋裏走,“你衣服怎麼又髒又濕?”

小路小聲嘟噥著:“我剛才站在橄欖樹下休息,一陣風刮過來,就這樣了……”

淩晨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傻丫頭,那橄欖樹下能乘涼嗎?橄欖嬌得很,風一吹就啪啪往下掉。”
小路也笑了,這一笑,彼此就有些熟稔起來。

那狗見小路進來,又來回折騰起來,“汪汪”直叫。淩晨虎著臉,一邊吆喝一邊用力跺了幾下腳,狼狗才安靜下來,遠遠地站著,依舊虎視眈眈地瞪著客人。

淩晨進屋找了只袋子,兩人撿地上的橄欖,淩晨問:“什麼時候來的?”

“早上。”
“我剛才回去了,我媽說你來了我還不信。她說你上來找我了……”他說著又忍不住打量了她幾眼。
“嗯。我們好一陣子不見了,多久了?有兩年了吧?”她笑著問。
“是有兩年了。”他也笑。
“你長高了。”
“你……”淩晨躇躊道,“你也長大了,變了好多。”
“是麼?我上回來還是十七歲。”
“可不是。真的不一樣了。”
兩人一邊談著別後的事一邊關了門下山去。



小路睡意正濃的時候,一大早就讓淩晨給叫醒了。起床的時候看看鐘,才五點半。到底是夏天,天已大亮,農村人總是早起,只得入鄉隨俗。

走了二十分鐘的山路,汗都出來了,人倒是精神了許多。淩晨說要帶她去熟悉果林,兩年前來過,也呆了一個多月,但現在都記不得了。就說山北面那片芒果,兩年前哪像現在這般枝葉茂盛?旁邊的荔枝林,過去是小路來時必光顧的地方,可今年年初,天氣有些反常,降了厚厚的霜,把幾棵荔枝凍得半死不活,害得今年沒收成。

“唉,自己吃都不夠,別說賣了。”
說話間,江淩晨帶她來到一片柚園。兩年前小路來的時候沒有柚園,這些柚都是後來才插上的。淩晨說那兒先前雜草叢生,蛇蟲出沒,總覺得荒廢了可惜,他又沒事可做,便鋤了草,平了土,種了三十棵柚。如今柚樹都已結了果,淡綠色的柚果,已經有拳頭大了。

看完北面,淩晨要帶她去西側。小路說腳有些酸了,兩人便坐在柚樹邊歇息。小路邊捶著腿邊問:“晨表哥,你現在每天呆在果林裏,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不會呀,我覺得很快樂!”
“會悶嗎?”
“不會呀!”說完後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什麼,像個大姑娘一樣低下頭絞著衣角,有些難為情地道,“其實,有時

候我也感到很孤單,現在好了,你來了我就多了一個玩伴,不會悶了。”
小路想起一件事來。“表哥,早上吃飯的時候,莊姨跟姨父怎麼不在?”
“我媽在呀,她在屋後喂雞鴨。我爸他昨晚就出去了,”淩晨反問,“你不知道呀?”
“不知道,我昨晚好累,一挨床就睡著了。”

到底是城裏的嬌小姐,爬爬山就累成那個樣子。淩晨在心裏笑。
“晨表哥,姨父一整個晚上都沒回來,他去了哪里?”
“他經常出去呀!要看管果林嘛!有很多水果都是在這個季節成熟的。來,你跟我來!”淩晨拉起小路,小路愣了一下,就任由他拉著她的手。

淩晨帶她參觀完芒果園、楊梅林,正是芒果和芭樂成熟的季節,兩人便爬到樹上,騎在樹上摘果子吃。
回到家裏已過了午飯時間,一桌飯菜都沒動。家裏一片死寂,江濤和淑莊各坐一側,江濤抽著煙,眉頭擰得像北方的麻花;淑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夫妻倆臉色十分難看,也不知在跟誰慪氣。

見到他們進來,淑莊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嘴裏“嘖”了一下,問道:“你們去了哪里?怎麼弄得渾身都是果汁?淩晨,你都已經二十一歲了呀!”
莊姨的聲音並不嚴厲,卻透露出不滿。
小路偷看了一眼淩晨,她表哥沒吭聲。

江濤見他這幅不以為然的表情,惱怒不已,將半截煙擲在地上,嘴裏罵聲:“不成器的東西!”
“又怎麼了?”淩晨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忿忿地辯解,“不就弄髒了衣服嘛?犯不著發這麼大的火嘛!”
“你還敢頂嘴!”江濤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手指幾乎戳到淩晨臉上,“你現在長大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我
就不信打不得你!”

“江濤!”淑莊一閃身擋在淩晨身前,“你倒是打打看!”
江濤沒再說什麼,依舊站著,目光越過淑莊纖弱的身體,懊惱地瞪著淩晨。

淩晨也不甘示弱,氣鼓鼓地回瞪他的父親。
“淩晨!”淑莊見倆父子誰也不讓,有些急了,回過身來,幾乎是哀求地扯扯淩晨的手臂。淩晨這才轉身走開。
江濤用力一拍桌子,憤憤地坐回椅子:“死囡仔,老子的話都不聽了!”
“你別把客人給嚇了!”淑莊拉起目噔口呆的小路,臉色和緩下來,輕聲道,“走吧,跟莊姨去洗把臉。”

直到麗美帶著孩子回娘家,才打破江家父子的僵局。

淩晨之前還有兩個姐姐,麗美和麗娟。麗美20歲那年嫁到鄰鎮,丈夫在外省跑生意,麗美先前也與他一起在外省生活,後來懷了孩子,丈夫便要她回來,說是不方便照顧她。麗美回來之後,就一直沒再出去,只是逢年過節時,丈夫方才回來幾天,兩口子才得以相聚。

二表姐麗娟,初中畢業後去城裏打工,後來聽說愛上了江西仔,兩個人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江家嫌對方是個外省人,說什麼也不同意這門婚事。麗娟是個強脾氣,跟父親卯上了。淑莊深諳女兒的脾氣,也勸了丈夫,奈何江濤死活不肯。一怒之下把她趕出門,麗娟也心安理得同江西仔私奔了。這件事一度成了坑子鎮三姑六婆茶餘飯後的笑談。江濤氣得一個月都不敢出門,怕人家笑話。這事到現在,算來也快一年了,但總還是江濤的心病。
吃過晚飯,一家人圍坐著看電視,磕著瓜子,吃淑莊用橄欖、楊梅和李子自製的蜜餞。

淑莊問小路:“你表姐像不像你母親?”
“像!”小路點著頭,吃吃地笑著,“比我還像!”
淑莊說:“就連你們的姥姥都抱怨說,麗美活脫脫就是年輕時的淑儀,連那個眉眼都那麼神似,害得她一見麗美就以為是時光倒流。”

正在說笑著,江濤站起身,伸著懶腰說:“我出去了。”
麗美瞥了一眼母親,笑容已凍僵在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爸爸!……”麗美輕叫,欲言又止,眼神似責備又似哀求。

淑莊依舊逗弄著坐在腿上的小外甥,卻已顯得心不在焉。
江濤出去了,整個房間頓時一片死寂。

小路向旁邊的淩晨投去大惑不解的目光,她表哥只是聳聳肩攤攤手,仿佛早已習以為常。
但江濤只是到了大門口又折回來,雙手叉腰站了一下,走到淑莊面前,從她懷中抱起外甥,看著一屋子還在發愣的人說:“怎麼,我去我兄弟家坐坐,也去不得麼?”

麗美這才如釋重負地笑起來:“爸爸要去便去,才不會攔你!”
“你們四個人好打麻將,多我一個人就顯得多餘了。”江濤說著,抱著外甥出去了。
“我爸想得倒是周到,我們家難得湊足人。”淩晨站起身,從書櫃底格拎出那盒塵封許久的麻將。
“妹妹,姨媽說你十三歲的時候麻將就打得呱呱叫,今天可得露幾手讓我們瞧瞧。”
“不!不!”小路連連擺手,“表姐到時別笑話我才是。”
“你們倆姐妹都別謙讓,待會分了高低再說客氣話不遲。”淑莊笑著幫兒子撐開桌子。很快屋裏便傳來“劈哩啪啦”的麻將聲,連同歡聲笑語,打成一片。

竹溪驚夢─芳華逝 /著(啟航)


目錄:
一、 假期……………………………2
依舊是兩年前的竹溪村。想兩年前來時恰冬天。南方的冬天,南方的春天,下起雨來,像情人的吻,纏纏綿綿、細細密密。被雨滋潤過的泥土,松鬆軟軟,一個不留神,踩上去就是一腳泥巴。

二、 母親……………………………22
母親含笑不語,一手提著壇口,一手托住壇底給叔叔斟酒。斟酒的母親,竟像醉了酒一般,眼眸閃著星星點點的的醉意,兩腮酡紅酡紅,唇邊泛出若有若無的飄忽的笑……
許久以前,釀酒的母親便也是這般。母親用糯米飯釀酒,待水燒幹,便掀開鍋蓋,將飯一匙一匙地鏟到簸箕上涼卻,霧氣升騰中,母親的臉竟似喝了酒那般泛出緋紅。
母親把那碗酒斟得滿滿的恰到好處,多一分要溢出,少一分則顯得不夠痛快。

三、 端倪……………………………40
桌上的東西放得混亂無序,幾瓶藥,一瓶墨水,一瓶空氣清新劑,一瓶花露水,一個舊筆筒,一本厚厚的已經顯得破舊的詞典,一個塑膠相框,莊姨和姨父的結婚照擺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黑白照片上,有水化開的痕跡,像一張臘黃的臉。

四、 探密……………………………59
彎月如鉤。即令滄海桑田,桑田滄海,月還是那一輪月,人卻早已不是當年的人了。
二十幾年前,那該是一輪豐滿的月,你能想像那該是怎樣豐滿的一輪月嗎?靜謐的月夜,彎曲的山路,滿目的清輝。……
這是她和他的夜!踩一地的落葉,擷幾顆露水,肩並肩,手拉手,不說一句話——那樣的月夜,只需稍稍看上一眼,足可傳達彼此間的情意。與月色一樣綿長。

五、 驚夢……………………………82
開水涼了。連時間都在遺棄她。她打開那瓶安眠藥,一直以來,她患有嚴重的失眠症,醫生開了不少藥,但總是沒有吃,也許是在等待某一時刻,用長眠與這一切作了結。
她端起杯子,搖晃;透明的玻璃杯,藥片正在溶解,一點點,像生命一樣慢慢消蝕。
他們不會回來了。
不會回來。連時間都在遺棄她……一個寂寞的靈魂……
“怦!”杯子落在地上,夜深人靜,驚天動地。瞬間,生命支離破碎……

六、 尾聲……………………………116
她去的時候很安祥,穿著那套棗紅色的結婚時穿的禮服,入殮。
江濤,一夜之間,兩鬢斑白,皺紋爬滿了額頭,脊樑沉沉地彎了下去。那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那是她千年寂寞之恨!

第一章 假 期

剛放暑假,莊姨就來了,來得可真是時候。倒不是小路多嚮往農村生活,她到底是城市人,有作為城市人的優越感,要不是莊姨家擁有一大片果林——這個暑假她正愁著沒地方玩呢。天氣這麼熱,果林料想是個消暑的好所在!

記憶中的果林在一個小山上,從山腰到山頂,種滿橄欖、蜜柑、桃子、李子、楊梅、杮、龍眼、荔枝、芒果……品種齊全,用小路的話來說,“要什麼有什麼”。餓的時候,采幾顆果子,用清澈甘甜的叮咚響的泉水洗一洗,躺在吊床上優哉優哉地品嘗,真是人生一大享受。耳邊是鳥兒啾啾、蟲鳴唧唧、山澗泉水叮咚,瞧瞧!這個時候果林可不就是世外桃源了?

吃過午飯,淑儀和她姐姐在房間裏說些閒話。這姐妹倆一個在城裏一個在鄉下,離得不算遠,也就三四十公里路,可往來得並不勤。淑莊閒時較多,但不愛出門,深居簡出慣了的。淑儀在一家大公司做會計,雖然一周兩天休息,瑣碎的事情太多,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張營收拾了餐桌,洗好碗筷,才去書房看他的書。張營是極少看電視的,最多也就看點新聞,以免“兩耳不聞窗外事”慣了,跟不上學生的思維。

小路在客廳看電視,年青人,總喜歡看些偶像劇,看裏邊那些男的耍酷女的扮靚,順便做做公主王子的白日夢,連走路都盼著能一不小心一頭撞到帥哥的懷裏。年輕的日子,不要有灰色。張營說,那些寫劇本做書的,就是瞅准了這點,投其所好,一個內容和形式爛得焦糊的故事也能換得盆滿缽滿。既是周瑜打黃蓋,兩廂情願的事,別人似乎也不好說什麼了。“眼球經濟”時代,抓住他的眼球,就是抓住他的錢包。小路不愛聽,總是捂著耳朵,嚷著“代溝”。

換了幾個頻道,覺得無趣,便打著呵欠進了房間,頭枕著手掌在床上躺下,美美地睡了一覺。這一覺睡到天色漸暗,華燈初上。無聊是無聊,時間過得倒也快,才吃了午飯又要吃晚飯了。
張營系著圍裙,像個殷勤的主婦,在廚房裏忙碌著。姐妹倆談話的地點不知什麼時候已從房間挪到客廳的沙發上。淑莊恍惚望著張營忙碌的身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淑儀便起身去廚房幫忙。片刻,賓主就座。小路幫忙擺好碗筷,淑儀盛好飯,這才坐下來。

淑莊招呼妹婿吃飯。

“就來了!”張營應著,解下圍裙。
“張營的手藝不錯。江濤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他下廚。”淑莊淡笑道。
“姨父不愛做飯麼?”小路問。
“農村的男人就是不愛做家務,總說這是婦人做的事。”
“大男人主義呀!”小路停下夾菜,一臉認真地說,“那我將來倒是不能嫁到農村了。”
一句話把三個大人都逗笑了。

“這丫頭片子,小小年紀就想著嫁人!”淑儀好氣又好笑。
“現在的女孩子都早熟,不像我們那個時候——”

淑莊還沒說完,小路便忙著道:“可到底沒你們那個時候嫁得早。”
這話一出,又惹得眾人一陣笑。淑莊逗她說:“小路,那咱不讀書了,叫淑儀把你找個人家嫁了,讓莊姨早點吃你的喜糖罷!”

“結婚?誰去找那個罪受?”小路咕噥著,“何況,我將來還想讀研究生呢!”
淑莊的神色驀然黯淡,又淡淡地笑道:“淩晨就沒那能耐,大學都考不上。”

兩年前,淩晨以兩分之差與大學失之交臂,一段時間以來意志消沉。
張營道:“淩晨這孩子,秉性率真,田園生活未必就不適合他。我聽江濤說,這孩子半年來都在幫他看管果林,既然他無心跳出‘農門’,就由他去了,將來讓他子承父業,衣食無憂就行了。”說是那麼說,心裏也知道,做
父母的,哪個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林淑儀斜睨了丈夫一眼:“男孩子,目光總是要放遠一點嘛,泥巴裏還真能翻出金子來?”小路剛考上重點大學,臉上不免有幾分得意之色。
淑莊淡笑:“也不是很缺人手,總希望他能上上大學。農村閒散勞動力很多,水果收成的時候還是要請人幫忙的。”


“莊姨,我去幫忙好麼?”小路總算逮著機會,插嘴道。
“你幫忙?”淑儀不以為然,“你別幫倒忙才是。”說著,轉向淑莊,“還沒放暑假小路就嚷著要到鄉下,整天叨念著果林——小路,給莊姨添飯。”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淑莊推辭著,碗已讓小路搶了去。
“讓她去吧!小孩子應該多運動運動,老坐著都快變懶了。”

張營取下眼鏡,每次喝熱湯時,眼鏡總會蒙上一層水氣。“咦,淑儀不是買的芋嗎?怎麼燜了排骨就成了土豆塊了?”

淑儀夾了塊芋丁放在他碗裏,白了丈夫一眼道:“當四隻眼變成兩隻眼的時候,芋頭也就變成土豆了。”
淑莊和小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張營訕訕地拿起眼鏡,用餐紙擦拭,重新戴上。冷不防小路說了一句:“土豆又變回芋頭了。”一桌人都忍俊不禁。張營笑著嘀咕了句什麼。

兩姐妹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現在又在房間嘀嘀咕咕開了。張營在客廳看新聞,小路跟他搶遙控,只好回書房去,又剩下小路一個人,遙控到了手,卻覺得一個人看沒意思。莊姨難得來一趟,可她一來小路就成了多餘的人,無事可做。好不容易才熬過“黑色六月”,又上了本一線,總不能又把自己淹死在書山字海裏?

小路想聽母親和莊姨講什麼,可她一打開房門,母親就出來,找著各種藉口把她打發掉——“去陪你爸吧。”“去燒壺開水。”“去看電視。”……小路只得無趣地走開。轉回書房,他的父親也正埋頭書中。張營是本市一所中學語文教研室主任,他的書房擺滿文史書籍,閑的時候就一頭紮進書房,任你怎麼叫也輕易不肯出來。

小路不滿地回到自己的房中,但是一想到明天就可以離開這籠子一般的家,“下放”到農村得解放,她便又感到快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