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6日 星期四

缺角人生(下)─黃詩喬


這天,啟民回家,婆婆對啟民說,您不要打電話到美娟學校,她會很沒面子,您回來對她大小聲就算了,還要打電話去學校給她,讓她很沒面子,叫她怎麼做人。啟民聽了,一句話不說,衝進房間,大力關起門,美娟眼淚不停流著,滴在兒子臉龐,心理不安,全身發抖。

沒想到啟民先說一聲對不起;拍著他的肩,突然抱著美娟痛哭出聲。開始說著他這幾個月來內心感受;他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他自高中開始時常會自己黯然神傷,很多事情多想的很悲觀,有時心情會很不安,也會聽到一些莫名聲音。他自認為可能考大學壓力太大,自己又是家中唯一兒子,自小功課很好,父母認為他 是家裡驕傲,祖上有德。考上名校T 大,畢業又考上公務人員,結了婚父母來北部跟他同住,村裡的人都很稱羨父母,真幸福。他的人生一帆風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生際遇也難料。不知是太幸福遭嫉還是老天的考驗……在孩子出生前三個月,他心裡不安越來越嚴重,耳邊想起聲音也越來越頻繁。他對美娟咆嘯、懷疑她,他無法控制自己,他自己又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
他為了要找答案,看雜誌廣告,甚至無住的去找通靈、算命。通靈說;他身後跟著冤親債主,要花錢改運驅走在他身後冤親債主。算命說;他兒子跟他無緣,最好能給人當乾兒子,才不會影響他情緒……。

他是知識份子,但為了家人和孩子他還是照辦。將兒子給算命的宮廟神明當乾兒子。
通靈說;因為他前輩子殺牲太多,冤親債主太多,要改長運,要到孩子滿三個月,才會改變。
他很配合算命通靈者話,一切能改變自己與家人關係的事,他都做了。可是……一切還是沒有改變,不但沒有改變,反而行為越來越不聽使喚,行為越來越離譜。

如果打電話美娟沒有接到,他心會非常不安,一定要聽到美娟的聲音才會稍微心安一點。因自孩子出生後,耳朵時常想起的您老婆外邊有男人,每天打扮漂漂亮亮(美娟長的美、氣質也很好,大學是很多人追求對象),您要注意的聲音。所以只要一進門看見美娟對他微笑,看她亮麗外表,他無名火就上身。美娟也莫名被怒吼大罵。美娟害怕躲進房間,不理會他,他更懷疑,一定是外面偷人才會不理他。他也都不抱孩子,因為他認為孩子跟他無緣,聽到孩子哭聲,他更煩,真想一巴掌打過去。每當他有此想法時會握著拳頭,心理忍著,嘴巴卻是對美娟大吼……。

啟民說著自己無力痛苦,美娟哭的更是傷心。原來啟民愛自己,忍受傷痛比自己還深。美娟對啟民說;她學校發生的事,他問過精神科醫生,醫生希望他去看病。啟民突然停止哭泣,他為什麼沒想到自己生病,應該是去看醫生,而不是去問通靈、算命,讓自己更陷入痛苦中。美娟說;婆婆星期六也要去問神、拿他與孩子八字去算命,請人來看風水。

啟明對美娟說:『我真的不能接受自己是精神有病的人,所以我逃避,去問通靈,希望通靈說的事是對的。人世間真的有冤親債主,他還了冤親債主的債、兒子過繼給神明當乾兒子,他心裡問題、對家人異常行為就會好』。..

美娟也對他說:她更不能接受這種擺在眼前事實,她與他編織美夢一一破碎。還破的體無完膚……夫妻經過伊番溝通倆決定面對現實啟民決定接受治療。

在醫院等待看病時間,啟民不安走來走去,手抓著美娟。護士喊著啟民名字, 美娟心跳的非常快,啟民臉流著汗。醫生問一些啟民狀況,並問啟名家人是否有精神疾病史,啟民說不清楚,美娟忽然想起的啟民叔叔行為狀況,應該是屬於一種精神疾病。只是鄉下人沒有病識感,加上叔叔喝酒,家人以為他發酒瘋。


啟民問醫生:『精神疾病是一種遺傳疾病嗎』?

醫生說:『沒有一個醫生會直接對病人說;精神疾病會遺傳,但問診時一定會問,家族是否有精神疾病史,您有病識感,能即早配合醫生治療,可以使自己病情減輕,用藥物來控制自己行為』

啟民問醫生:『我 的病會好嗎?要多長治療時間,有一天會真的精神錯亂瘋了嗎』美娟聽到啟民問話,心如刀割,眼淚不停流下,護士親切拍著她的肩安慰她。


醫生說:『您先吃藥一段時間,看藥物對您身心感善效果如何,剛開始吃,可能會有一些不舒服或副作用,但是一定不可斷藥』

啟民問醫生;『對工作有影響嗎?他孩子會遺傳嗎?他目前有一個兒子』

醫生回答::『這個問題他無法正確回答,您兒子會不會,他無法下斷語,說真的可能只有老天知道,因為精神疾病,是心理生病,不是身體生病。身體生病用藥物治療,改善環境、改變生活方式,得到外人協助,找到生命目標,就可痊癒。心理生病需要更多治療方式,只能說,可以改善,跟平常日子依樣生活,藥物不能斷,要痊癒沒有一個醫生敢掛保證但家人的支持比藥物還有效… 』

啟民開始接受治療後,行為也改善很多,美娟很體諒他照顧他更加無微不至。啟民病情也逐漸穩定…但在啟民43歲時因為升等壓力,突然病情又嚴重,他無法工作,公文時常出錯,開始在療養院進進出出, 47歲時不得不提早退休………。

想不到孩子在高中時,突然常在水龍頭洗手長達30分中,美娟一路陪啟民看醫生,驚覺孩子是否已經遺傳到精神疾病。當他感覺孩子生病時,不斷湧現這一路走來陪啟民治療的痛苦心酸,突然感覺人活著沒有什麼意義,好幾次想帶著孩子與先生一走了之…。直到明賢的出現,才讓她再一次勇敢接受事實她知道上天對她磨練還沒完,怨又何用?

她是一個非常盡責的老師,縱使她失去了笑容,但她更用心教學生,免費為學生補習,幫助窮困學生(明賢就是其中之ㄧ)。所做一切她不求回報,她要用愛來化解她生命中最愛的男人的不幸。

孩子在20歲時發病住進療養院,與啟民住同一家醫院。她無奈問醫生:ㄧ家有兩個精神病患,是不是家屬最大悲哀。醫生卻回答:精神科親人同住一間醫院很正常……。

美娟到醫院看過父子,總是哭的離開,前一個月他才將啟民接回家,因公婆想看兒子。這次與兒子見面,兒子的聲聲呼喚和無助祈求的眼光將一個母親的心撕碎了,遙望天邊豔麗的彩霞………她知道她沒有悲傷權利,因為美娟知道他們父子永遠要依靠著她。

擦乾眼淚,她還是將車子轉往回家的路上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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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這篇真實案例的文章,內心著實沉痛無比。精神疾病是當今21世紀的文明病,不管來自遺傳或是後天環境造成,對家庭和社會所造成的影響真是無遠弗屆‧‧‧‧

人際的疏離,家庭的解體,社會價值觀的墮落和渾淆更加深了心理疾病的猖狂

家是人最安全的堡壘,家人的愛才是人遇困境時能去突破的依賴和力量,如果在競爭激烈的21世紀,連這依靠的牆也倒去‧‧‧這或許也是人類將逐漸毀滅的跡象吧!

苦難的台灣人,還不反省嗎?為了台灣永續生存,為了下一代,請團結一志重新燃起彼此心中的愛去突破困境吧

祝福大家!天佑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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