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6日 星期二

花葬(一) 福建/啟航

這是大陸年輕女孩寫的一篇小說敘述兩個鄉下女孩在大陸經濟開放時,為了尋找不同的人生到城市找希望和愛情的故事。

啟航寫這篇小說時才22歲,不同的環境造就不一樣的人生體驗和觀點,也許年輕有些思維不夠深入但其鋪陳力是夠的甚至比起台灣許多寫作者又強的太多,這也是我會將其再轉貼的第一個理由

尋求美麗愛情是每個人終其一生的夢想,不管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還是已婚的年齡或是即將抵達終點的人生,真愛才是讓能真正活下去的動力。其實真愛很簡單,去掉物化思惟彼此真心真意就夠了,偏偏真愛常是含淚的愛情,充滿了物化的試煉,偏偏人類又往往通不過知易行難的行為考驗,以致原本單純的愛情變得復雜和混亂最後心死。看到因為物化嚴重導致現代人對愛情失望對婚姻卻步的現象是蘇媽媽想藉此篇悲涼的年輕愛情故事來警惕和鼓勵每個人再轉貼的第二個理由

只要人心不死,人類終究要回到愛的世界裡,非常期望每個人不論是年輕的純真戀情,或是已婚的愛情考驗,還是堅實相知的黃昏之戀,歷經喜怒哀樂洗禮後人生愛情,皆能有無憾的不妄此生之感,祝福大家也希望能更愛你所愛之人


蘇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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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遍一遍地搓著身子,一遍又一遍用力地搓著,仿佛她二十一年來從未洗過澡。
搓不掉的是她二十年來的恥辱。
她愛他愛得沒有一點一滴的把握沒有一絲一毫的尊嚴,她愛他愛得忘了自己。她知道不在的時候他召妓,一次就是兩個。她不知道他到底要證明什麼,他跟她做了很多次愛才把她的處女膜徹底捅破。他要證明他很厲害嗎?可是他跟她在一起時總顯得力不從心。他像個病入膏盲的性饑餓狂一樣地找女人,他饑不擇食。他變著戲法騙她的錢,直到她債臺高築。
她終於心死。哀莫大於心死。那天下著暴雨,雨陪著她酗酒。一口氣喝了兩瓶啤酒,兩瓶啤酒足以令她狂醉。她又哭又笑,又叫又跳,然後她赤著腳抱著一瓶啤酒沖上大街。
雨跟在她身後驚慌失措地叫著:小文,你幹什麼小文你幹什麼? ……
兩個人在雨中拉拉扯扯,她手中的啤酒瓶摔在地上。她不想做什麼她只想在雨中奔跑。生活的艱辛沒有讓她趴下,愛情卻不費吹灰之力將她摧毀,那樣徹底。
小文你的腳流血了我求求你回去吧求求你了……
她心力交瘁地跪在地上,雙手蒙著臉哭得肝腸寸斷: 愛情是盲目的愛情是殘酷的愛情是盲目是殘酷的!……
淚水不知何時已滑下她的臉龐,落入浴缸的氤氤氳氳中。
她在瞬間完成墮落的過程。那個矮小的露出滿口鋼牙的男人誘使她像一個蕩婦一樣地墮落了:來吧,來吧!……我要!全要!她在他身下搖晃著屁股顛狂地叫著 ……
她用力地搓著身子,這身體讓她感到噁心,儘管它年輕,它富有彈性。她像厭惡一個婊子一樣厭惡她的身體。
直到的手機響了她才起身,她用浴巾裹著身子走進房間。
小文,出來陪陪我,我一個人喝酒很悶。
你能不能少喝點?你當酒是什麼好東西?她嘀咕著,還是決定去找她。她鎖好單車,在那家大排檔找到歐陽雨,她的兩個袖子挽起老高,嘴裏調皮地叨著一根牙籤,甕聲甕氣:怎麼才來呀?樣子像個女阿飛。
有什麼辦法,騎單車能快到哪里去?她放下包,苦笑著:我這兩個月沒做多少業務,連底薪都被扣了一半。
你乾脆辭掉算了,搞推銷有什麼好的?整天看人家的臉色。
說得輕巧,你還在吃老本呢。她乜了歐陽雨一眼。
至少我能過幾天自由自在的日子,在大排檔大口大口地吃東西,大杯大杯地喝酒,你呢,一張臉整天皺得像苦瓜。
“既然出來混就要混出個人樣樣,不要要人不人鬼不鬼地回去,讓人家看笑話!”
“喲,訓起我來了?還當真呢!“歐陽雨夾了一塊醋排放在她的小碗裏,“吃你的菜吧!”
她斜睨了歐陽雨一眼,張口欲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她想問她跟喬明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怕觸痛她的心事。那天晚上,她跟那個陌生的男人從酒吧出來後到底上哪去了呢?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她低著頭心不在焉地咬著醋排。
也許她該勸阻她的,在雨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她卻當了逃兵。安慰於誰都只是馬後炮。她記得當時她這樣回答雨的。就算那晚她的心情極壞,她也應該隱藏起自己的情緒。
“性與謊言,男人所能給的就是這些。”
“她的耳邊再度響起歐陽雨的話。她輕歎了口氣,雨是個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何況,還有她的……身傳言教。是的!在幾個月前,她跟張晨分手了,她在情緒低落的時候拜訪了一心懷鬼胎的客戶,很快她就被那個矮小的男人壓在沙發上不能動彈,她在他循循善誘下叫得像個騷貨。
那天晚,她在雨的懷裏失聲痛哭 ……
沒想到幾個月後,雨卻選擇了與她如此相近的方式墮落。
歐陽雨不悅地抱怨著,連吃個飯你都不能集中精神。
她抬起頭,對歐陽雨歉意地笑笑,突然沒頭沒腦地說,我想……我是要換個工作了。
辭掉也好,你比較合坐辦公室。歐陽雨往她的酒杯加滿酒。
是的,那個癩蛤蟆一樣的男人壓在她身上的情景仍像一場噩夢糾纏得她不能呼吸。
兩人各懷心事,食不知味。

歐陽雨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她掏出鑰匙才發門縫裏透光線。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門進屋。走到房間門口一隻枕頭像失控的飛碟一樣撞在她臉上。
“婊子,你還知道回家啊!“喬明赤著身子坐在床上,兩隻手在空中飛著像卓別林劇中的小丑。
歐陽雨冷冷地看著他,默不作聲地從肢下撿起枕頭,放在床上。喬明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她倒在床上,“婊子,你又跟哪個男人睡覺了?!”
“啪!”
一個耳光脆生生地落在他的臉上,火辣辣地作痛。喬明怔怔地望著那個平時溫順得像兔子的女人,此刻她的眼睛像一支噴著憤怒的火焰的噴槍。他看她把包甩在桌上,走到衣櫃前找到一件睡衣。
他從床頭的煙盒裏抽出一去香煙,煩燥地吸著。兩星期以前,他因工作上的重大失誤遭到公司開除,他找了三天的工作,一無所獲。那天晚上他在家裏喝了很多酒,之後歐陽雨回來了,比他小了整整十歲的年輕漂亮發育良好像小妖精一般能迷死男人的曾在他身下嬌喘吁吁的女人回來了。她哀求他不要喝酒,她說他們可以租差一點的房子,她也可以去掙錢來養家。他醉眼惺松地盯著她,然後甩了她一個耳光,粗著脖子吼道:你他媽的拿什麼來養我?當婊子陪男人睡覺?!她捂著臉,胸脯一起一伏,然後她轉身欲走。他抓住的胳膊,趁她不備,使勁咬了一口。她痛得尖叫起來。她的尖叫像酒精一樣令他興奮。他一把抱起她,不理會她的拳頭正雨點般地砸向他,把她拋在床上,然後餓虎搶食般撲向她,撕咬她。他要聽她的尖叫,可她卻只是哀哀地看著他,嘴裏輕輕地哼著。他在她身上折騰了半晌,直到她身上佈滿他的齒痕,直到他精疲力盡……
她在穿衣鏡前更換睡衣。他看著鏡子裏她的胴體,霎時吸入孔的全是青春的氣息。他一想到待會要把這個跟別的男人絞在一起的女人的胴體放倒在他身下,想像著她搖著兩隻手像個待救的溺水者狂亂地呼叫他就抑制不住地興奮起來。
是的,此刻她就在他的身下。她今晚喝了點酒,酒精似乎是在這一刻起作用,她看著身上這個又愛又恨的男人,有些迷亂,一切乎已離遠去,什麼都那麼不現實不真實。
鄉下念完高二之後輟學來到這個城市,城市的天空不是她想像的海藍海藍,烏煙瘴氣地像和一口煙囪。她在這個城市連滾帶爬了數天,還是沒能找到一條謀生的路。每次回到堂姐家裏,她都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而堂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變成一口黑煙囪豎在跟前。在她絕望的時候,一家餐廳的老闆終於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你明天過來試試吧,試度用期一個月。她差點沒感動得下起一場淚雨。
你明天過來試試吧,試用期一個月。
天哪,老闆的聲音就像天賴一樣動聽。她對自已說這輩子再也沒聽過比這更動聽的聲音了。她在心裏頭認真地對自己肯定著。
她興沖沖地走出大門時,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她像言情小說中的女主人公一樣,摸著撞疼的鼻子,抬起眼睛想看清這個跟相撞的人是什麼塊頭。誰撞誰也說不清,但她沒打算生氣,因為她今天心情是愉悅的。她看清了,那是一個男生,她先是看到他眼裏有凶光閃現,很快又柔和下來。他摸著下巴,她的鼻頭紅紅的,像芭比娃娃……
第二天,她身穿制服,戴著可愛的小紅帽出現在收銀小姐旁邊。收銀小姐過幾天就要走了,幾天後她將取代她的位置,所以她很努力地學習收銀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中午十二點一向是非常忙碌的,她忙著給客人打包,忙得肢後跟打後腦勺。
“先生慢走!“她抬起頭,卻一下子愣住:“是你?”
“真巧,原來你就在這裏上班!”那個昨天在門口跟她相撞的男生同樣驚訝地看著她。“你是新來的?”他問。
“嗯。”她點點頭。
“小姐,快點給我打包吧,我趕時間呢。”一個客人邊看表邊急急地催促。
她歉意地對他笑笑:“對不起……”
“你忙吧,我走了。”他提著速食離開。
已經是七點半,她無精打采地站在收銀台旁,兩眼巴巴地盯著緊閉的玻璃門。很快就要下班了,他卻還沒出現。廚師正跟收銀姐打情罵俏莫名地感到心煩意燥。
一直到下班,他都沒露過面。
幾天後,收銀小姐跟她交接完工作就離開餐廳,她成了新一任的收銀員。老闆怕忙不過來,指派一個人幫她打包。下午兩點多鍾,大部分的同事都休息去了,她趴在吧臺上睡覺。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在喊她。
“小雨,小雨!”值班的打菜員小張在推她。她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年紀跟相仿的女孩子站在吧台前,兩頰紅通通的,額頭和鼻頭都滲出汗珠,幾根頭髮粘在脖子上,使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給我來張三塊錢的餐票。”她說著,遞給歐陽雨一張百元鈔票。
歐陽雨拿起鈔票在空中照了照,確定是真鈔才放進抽屜裏。幾天前驗鈔機壞了,即使沒壞,新式鈔票只怕她的驗鈔機也驗不准。收銀小姐在的時候提醒她不要相信驗鈔機,並教她辨認真假,只是人多的時候就沒法讓她仔細一一辨認了。她將兩枚硬幣及九十五無元紙鈔遞給那個女孩:“請點一下。”
那女孩向她露齒一笑,學著她的樣子,抽出那張五十元仔細地瞧了瞧。歐陽看見她皺了皺眉,然後她把紙鈔放在吧臺上,笑得有些勉強:“請給我換張鈔票。”“這張是新的呀!”歐陽雨不明所以地解釋著。“這是假鈔。”那女孩有些不耐煩了。“怎麼會呢?!”歐陽雨腦袋嗡地一聲炸響了,她拿起五十元對著門口左瞧右瞧。打菜員小張在一邊說:“給她換一張吧。下回小心點!”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她一天的工資只有十五塊錢,這幾天不都白乾了?淚水霎時溢滿的眼眶,她忙低下頭,假裝在翻抽屜。她故意把抽屜時裏幾壘疊整齊的鈔票弄得很亂,借這一刻忍住淚水。她從抽屜裏抽出一張五十的,遞給那個女孩,擠出笑容道歉,卻並不看對方的眼睛:“對不起,是我弄錯了,下次我一定會小心的。”那個女孩似乎遲疑了一下,才從她手中接過五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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